29. 钱舟山与蛇
今夜钱舟山心情不好,没有挑人侍寝,大家用完晚膳,早早回房休息。十七个人挤在三个相连的隔间里,翻个身打个喷嚏都能被听见。钱舟山虽然家财万贯,但对小妾们一视同仁地抠门。
没有特别受宠的,大家待遇一样,日子过得半死不活。
很多人觉得老爷其实还不错,比起嫁给一个穷酸汉,天天吃咸菜,朝打暮骂要好得多。大家就像一群被圈养的母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,抛弃脑子这样的日子似乎还不错。当然也个别脾性刚烈的小妾,痛恨失去自由,会背地里扎小人诅咒钱舟山。
群居几乎没有秘密可言。
其他人看见她扎小人,都见怪不怪,习以为常。
因为钱舟山对她们的要求就是省事和生孩子,告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,还会被钱舟山嫌弃话多。钱舟山视小妾们为牲口。他只关心牲口什么时候下崽,不关心牲口爱他还是恨他。久而久之,大家都习惯了闭嘴,各过各的日子。
也没有争风吃醋相互攻讦的矛盾。爱扎小人或者爱吃草,都无所谓。这群女人在温水煮青蛙的日子中不再有气性,连尊严都逐渐丧失。
她们并没有故意排斥江落。
她们只是习惯性漠视周围一切存在。正如钱舟山漠视她们的存在。
江落得罪钱舟山。她不仅没有饭吃,也没有床铺睡觉。连续几个晚上都坐在椅子上。有个起夜的姑娘被她吓了一跳,骂江落像个鬼一样。江落充耳不闻,那人让她滚远点,江落偏要坐在那里。那人也没有办法,嘀咕了两句,默默爬回到床上继续睡觉。
十六好心让出半个被窝,对江落说:“要不你和我挤一挤吧?”
江落不想挤一挤,她觉得这儿就像个养猪场。
她只想赶紧离开。
经过一番观察,江落发现这群人利益并不一致,好多人浑浑噩噩,习惯按部就班的生活。团结她们起来反抗会很困难,还容易走漏风声。连十六都不愿意跟她干。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靠自己比较靠谱。夜黑风高这个晚上,江落决定动手干掉钱舟山。
说干就干。
江落经过数日踩点,顺利避开守夜的仆人,摸到了钱舟山的住处。
她鬼魅般的身影贴在墙角下。
屋里烛火通明,有两个人在说话。钱舟山,和他的亲信黄管家。
“老黄,你真的要走吗?”
“是,老爷,我这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。我干不动了。”
“你无儿无女,一个人打算去哪?”
“回老家,种点菜。老爷您放心,我这些年的积蓄都在账上记着,我不会带走。”
“老黄,你什么意思,”钱舟山疾言厉色,“我难道会克扣你那点积蓄吗?你扪心自问,这些年你在钱府管家,我对你如何?”
“老爷对我恩重如山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走?”
江落凑近窗户缝,看见钱舟山打翻了茶盏。这些天,据她观察,钱舟山是一副修身养性的伪善人面孔,很少出现情绪上的波动。今晚显然是动了大气。黄管家在对面垂手默立,不知做了什么激怒钱舟山。安静了好一会儿。钱舟山坐了下来,带着怨气看向黄管家。
黄管家蹲下去捡碎片,道:“该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,剩下的您可以交给小顺。”
钱舟山道:“他不成的。”
黄管家没有吭声。
钱舟山道:“他搞砸了怎么办?”
黄管家捧着一堆碎片起身,用布包着,小心放在桌上。
钱舟山缓了片刻,道:“老黄,你要走了,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”
黄管家站在暗淡里的烛影里。
“老爷,收手吧。”
时至今日,黄管家有些话不得不说出口。
“这些年,您一直想把钱家药铺发扬光大。您祖父都没有做到的事,您做到了。这很了不起。站在高处容易被雾迷眼睛,您走得太远,看不清脚下的路。神仙丹的药效在衰退,还吃死了人,现在官府已经介入调查,您再不收手,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老黄,你明明知道,神仙丹根本不会吃死人,”钱舟山用力掐住自己的眉心,压不住烦躁,“那是他们做局害我。他们想要蛇母,出十万两我不肯卖。所以勾结官府逼迫我妥协。”
“他们在长安有权有势,老爷斗得过他们吗?”
“斗不过也要斗!”
钱舟山一拳捶在桌子上,烛油乱跳,“我凭什么把蛇母拱手相让。”
黄管家满脸痛心地看着他,“您已经靠那条蛇赚得够多了。转手卖给他们,他们放您一马。急流勇退,明哲保身。道士早说过那条蛇是祸害。及时割舍,对钱家有好处。很多年前如果您听信道士的话,也许夫人少爷小姐都不会死。”
“住口。”钱舟山攥紧拳头,脸色铁青。“老黄,你跟我这么多年,应该知道什么话不能提。”
“夫人他们在天之灵,也不希望您一错再错。这条蛇已经害死太多人了。孽债早晚有一天要还的。”黄管家叹了口气,沉痛道:“举头三尺有神明啊,老爷。”
钱舟山掀翻桌子,勃然大怒,“你给我住口!”
黄管家见状,低下头去,不敢再吭声。
钱舟山气得脸红脖子粗。
黄管家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。过去的事是禁忌,提也不能提的逆鳞。言尽于此,黄管家努力劝过他,不听也没有办法。良心这一关算是过去了,他还了钱家的恩情。
“老爷,您保重身体。”
黄管家不想看他一错再错,但无计可施,道:“是药三分毒,以后少吃点。我走了。”
钱舟山闭上了眼睛,“老黄,你是我身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,你真要离我而去吗?”
黄管家道:“老爷,我累了。”
他去意已决,再无转圜余地。钱舟山已经劝了一个晚上。
钱舟山没有办法留下他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?”
“明天早上就走。”
“你年纪大了,腿脚不便。”钱舟山艰难地接受现实,心里十分不好受,“我让人套一辆马车,带上养老钱和干粮。我送送你。”
黄管家跪下来磕头,道:“多谢老爷。”
钱舟山摆摆手,黄管家起身离去。他走到门口,身形猝然梗直。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凸出的尖刀。尖刀滴着血,从他背后缓缓抽出去。黄管家傀儡似的倒在地上,血喷了一地。
钱舟山手握刀柄,满眼哀痛,道:“是你逼我的。”
……
钱舟山原先是有过孩子的。
那时候,钱家的生意还没有做得这么大。夫人常常抱怨他,一心扑在药铺,不管孩子。钱舟山从父亲收下接下药铺生意,怀揣雄心壮志,担负着振兴的家业的重任。药铺生意总是不温不火。
钱家药铺以蛇药出名。
据说很久以前,祖辈在山中抓到了一条受伤的蛇,蛇在产子。祖辈心有不忍,放了它一马,三月后蛇精羽化成仙,特来谢恩。将她舍弃的真身尸骨送给恩人。恩人用蛇仙的尸骨泡酒,酒生奇效。喝下药酒的老人年轻了二十岁。
返老还童的奇效使得钱家药铺声名远扬,盛极一时。
在钱舟山幼时,经常听祖父说起当年的荣光,门庭若市,一药难求。连太守都亲自登门,为仙酒与祖辈称兄道弟。可随着时间流逝,酒渐渐不那么管用了。家业传到父亲手上,返老还童已经成为遥远的奇闻。大部分人吃了钱家药酒,该死还得死,并无什么见效。
祖先念叨一辈子蛇仙,含恨而终。
钱舟山立誓要在自己手上将药铺发扬光大。他根据祖父记忆中路线,爬进祖辈当年遇到蛇仙的大山,找到那棵可供三人环抱的大槐树。槐树已死,树干被掏空了。钱舟山没有找到蛇仙,但在树洞里掏出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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