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.考录(一)
黄涛并不看好顾清澄。
黄涛:“你可知这天令书院,教的是圣贤书,考的是君子六艺,你一个杀手,算什么君子,弹过琴,学过礼吗?”
顾清澄:“没有。”
黄涛:“那退一步来说,天令书院筛选的是理解‘止戈’的学子,你上过战场,入过朝堂吗?”
顾清澄:“没有。”
黄涛:“你的行李我已经打包好了,后天考完,你直接拎走滚蛋,不送。”
顾清澄不与他争,抱着短剑出了门。
她助北霖帝王少年夺权的那些年,亦君亦臣,在御书房与皇帝的无数次策论推敲,让她明白为臣之道的同时,也窥见了帝王权术的门槛。
天令书院的入门考录,不过是君臣之道的基本线罢了。
换个身份,重来一遍,她要考虑的,反而是让舒羽合理而出众地进入书院,不引起宫中个别人的关注。
辰时,天令书院外,众学子挤在书院门口,对着一门告示,议论纷纷。
顾清澄心下好奇,也试图凑上前去读告示,她身形瘦弱,并没有挤到最前。
“今年怎么改规则了!”
有嗓门洪亮的学子率先读出了信息。
“怎么改的?”
“今年不允许只考单科、两科的学生了!”
“啊?什么意思!”
那大嗓门的学子通读一遍,给众人总结了一通:
“今年考书科乐科的学子,成绩不单算了,必须得和射科御科一起算,四科取均数!”
有人拍手叫好,有人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信息:
“那你的意思是,考射御两科的,也得去考那书乐喽?!”
“可不是嘛!”
那学子不忿道。
“那完了,我不欲与女子争,我没修书乐啊!”
“我也没有!”
一时间群情激愤。
“都怪那些闺秀搞坏了风气,书院出手制裁了。”
“就是,拿了单科魁首,不还得回去相夫教子嘛,非要来瞎胡闹。”
“哎你这人,怎么说话呢!”
顾清澄远远地听见了林艳书的声音。
林艳书今天穿了一身南靖的骑装,头发束成麻花辫编在脑后,不添任何珠翠,只有耳畔的红玛瑙耳坠明媚晃眼,一看就是个鲜亮利落的小姑娘。
她现在哪里是小姑娘,只因昨日刚被男子们嘲笑过,今天伶牙俐齿得像个女斗士:
“你们怎么从来不说只考射和御的男子,现在有头有脸的人家招护卫,哪个不看书院的射御成绩?”
“本来就是考六科,就因为取四科成绩,各位就只学四科,那两科又如何,五十步笑百步吗?”
“所以说,君子六艺,样样精通,才算真君子,我昨日,就见到过一位精通六艺的。”林艳书想起顾清澄说的话,不由得添油加醋地炫耀出来。
“我见过你,你是昨日那个包场茶棚的小娘子!”其中有一个学子认出了高调的林艳书,忍不住戳她痛处。
“又来了,说不过就踩人是吧?”林艳书一跺脚,突然大声喊道,“舒羽,舒羽你人呢!”
隐在人群中的顾清澄一惊,怀里的剑差点掉下去。
“我的挚友舒羽,便是这次考录里,精通六艺的人!”
——在林艳书面前装逼果然有用,现在小姑娘的脑子里,舒羽的名号比任何家世都更掷地有声。
人群顺着林艳书的声音开始四顾,顾倾城这张普通的脸,终于轻而易举地被昨日茶棚里的学子认出。
“就是她啊!”
顾清澄边上的学子大呼出声,指着她笑道:“好大的口气,原来是个布衣小娘子。”
林艳书却充耳不闻,看到顾清澄便心中一喜,众目睽睽之下向她跑来。
“我就知道你在!”
顾清澄也只是笑,仿佛边上这些学子的嘲笑与她无关:“林小姐,要考试了。”
“我看这次来考录的女学生也不少呢。”林艳书托着腮,“怎么她们就不发声呢,明明那些男子也是一样只考两门,却张狂的紧!”
顾清澄顺势望去,看到书院大门的边缘,站着的都是背着琴、抱着书的女学生,她们同样听闻了男子们的嘲笑声,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,指节发白,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。
“她们不一样,有勇气走出闺阁,对她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,已非易事。”顾清澄想了想,对林艳书说。
林艳书歪着头,似乎也想起了自己一路来北霖求学的不易,便也郑重地点点头:“可她们中的许多人,没骑过马,没摸过箭呢。”
“那便借这场考录,让她们骑马,射箭。”
林艳书豁然开朗:“我明白了,这也是书院的用意,只要书院起了头,她们就有机会走出去!”
顾清澄点点头,并没有继续和林艳书八卦,她沉默地听着学子们的议论,静待考录开场。
舒羽的名字毕竟毫无名气,诸君只嘲笑了一会,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几个大名鼎鼎的名号上:镇北王世子贺珩,射御双绝,礼部尚书公子戴鄂,知书达礼,竹觅乐坊的少东家蔡昭,乐器账目无一不晓……
这几位公子都是众人心中的书院魁首有力竞争者,但他们的车辇早早地停在了考院内,诸生无缘相见。顾清澄却早就在御书房读过他们的资料——知己知彼,才能在这场考录中合理胜出。
今日考的是书、乐两门,顾清澄交了名牒,已然坐在考场内。
所谓君子六艺之书,便是象形、指事、会意、形声、转注、假借①,这次的题目只有寥寥几个字,却很直观:
今有“止戈为武”之说,试从会意之逻辑,详解其合理之处。
与往年的誊写造字相比,今年考录恰逢南北两国剑拔弩张,故而考题更切时政,不仅考的是诸学子的书法水平,更考的是对“止戈为武”的批注与理解。
顾清澄坐在后排,她看了看题目,心中已有了然之意。
周围许多学子却发出了叹息声,再也未下过笔。
今日秋高气爽,一排大雁飞过考场,消失在书院阁楼的云际。
书院最高的凌云阁内,两名中年男子临窗而望,身着青衣的是乐科教习骆闻,而另一位黑衣庄重的男子,是书科教习,亦是当今书院的总掌教,时怀瑾。
骆闻的眼光落在远处的考院,不由道:“怀瑾兄,今年书院力推考试改革,学生们反对声不少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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