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7. 小狗的爱
餐厅灯光是暗调的橘黄色，将明琮的后脑勺渲染出毛绒绒的光晕。
配合着他整张脸贴玻璃窗上的行为，脸颊肉都被挤出来了，眼睛却还是顶着楼底一眨不眨的。
更像一只小狗了。
灯光也将她拉回几天前的傍晚。
迷茫回头望的小男孩，明明是能够将全世界当作游乐场的小王子，却独独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。
灯光不像是灯光了，更像是雨滴连成的线。
小狗被淋得湿漉漉的，茫然不知道往哪里走。偶然碰见一把伞，就跌跌撞撞奔去。
怎么会有人不爱上这样的一只小狗呢？
程荀一直不想承认，也是在畏惧一个结果。
她一直觉得：如果注定结果要糟糕，干脆就不要开始。
从小到大，她收到的“我要追你”的信号不下数十次。在同龄人渴望开始追逐早恋的刺激时，她只觉得同龄人幼稚。
感情是最千变万化的东西。
上一周给她每天送花送手写信，下一周就能用同样招数对待别人。
刚上大学时，公选课认识的学长约她吃饭、送项链送包，嘴上说着规划俩人未来，不到半个月，因为没收到回应就发帖造谣她水性杨花、拜金，私下又狂发短信让她a吃饭钱和还礼物。
......
至此，本就不爱社交的程荀，更是回避了一切有可能的接触。
她中间还怀疑过自己的问题，是不是真的看偶像剧把脑子看坏了。
尊重女性、人品好、性格好相处、有话聊、上进、善良，这几点就这么难做到吗？
她都还没要求长相和家世、工作呢，前面这些品格转换过来，大部分女性都拥有。
怎么放在男的身上，恍如天方夜谭？
每一次她觉得可能遇到好人了，可以接触试一试的时候，他们的表现就立马让她变成一个笑话。
加上身边谈恋爱后变得歇斯底里、疑神疑鬼，甚至卑微到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朋友案例实在数不胜数。
她开始不相信甚至畏惧感情的发生。
更何况，偶像剧都只停留到男女主幸福婚礼。
后面的鸡皮蒜毛都不敢再拍，谁知道大结局后面又会发生什么呢？
既然注定不会是一个好结果，最后总要面对瞬息万变的真心，她干脆就不要这样的开始了。
人生这么长，有这么有意义的事，她自己就可以给自己创造一个巨大的游乐场。
感情不是必须选项。
可还是一次次被这只小狗绊住潇洒的步伐。
让她陷入纠结、怀疑里，不断掩藏自己的真心。
程荀就是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瞬间，突然坦然接受了感情的发生。
原来之前的无所谓只是因为她从来没遇到过喜欢的人。这个世界上居然也真的有人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。
感情好像真的总是来得莫名其妙，让人脱离理智轨道。
哪怕她是一把只在这样下雨天才被需要的小伞。
她好像也挺心甘情愿的。
程荀撑着下巴看着兴致勃勃的明琮，心里想着：谁能拒绝湿漉漉的小狗呢。
某只小狗却突然扭头皱着眉头望向她，一脸的纠结和不解。
“刚刚求婚的好像是方哥和季姐，是我看错了吗？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
刚刚的伤春悲秋立马被丢到一旁，程荀飞快往窗边一挪，也同明琮一样，整张脸贴在玻璃窗上，死命往底下人群里张望。
明琮趴在玻璃窗上，还不忘借用工具：“摄影老师，麻烦您也用镜头看看，肉眼看不太清人脸啊。只看到旁边也有人在拍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的。”
桌旁的摄影老师看着镜头里，俩人如出一辙的姿势，有种自己在拍摄幼儿园宣传片的错觉。
希望服务员擦这张玻璃窗时候不是用拖把一扫......
他还是立马尽职尽责地顺着他们的视线，把镜头也贴上玻璃窗，调整长焦对准楼下。
程荀的视角刚好被周围凑热闹的人群挡住了，赶忙凑到摄影老师身边，蹭镜头的观看权。
镜头里，方昱脸上的表情都一清二楚。
程荀想到这几天宛若生存综艺的录制，忿忿不平地想：果然节目组最值钱的就是这些设备了。
“他们真认识啊？四天求婚？他们是有任务需要赶人生进度吗？”
这堪比火箭的速度，看得程荀是瞠目结舌。
加上前面为无人机求婚场景的惊叹，程荀真有种自己生活在西红柿小说里，她还是为男女主鼓掌、赞叹的NPC的那种。
哦，差点忘了她还有个花心人设剧本。
她怎么也能算是个女三之类的吧？还有点推动男女主感情进度作用。
明琮也有点哑然，前一晚他确实劝说了方昱，但他也没劝他直接快进到结婚啊？
这是个什么意思？
被拒绝沟通，所以直接结婚进入下一步再说？
他边掏出手机拍了张节目组相机镜头里的方昱和季筱婷，边回答程荀的问题：“嗯啊，家里给他们安排了相亲，准备直接给他们办订婚宴，然后......”
听到熟悉的剧情，程荀两眼一亮，迅速接下话头：“然后筱婷姐不满家长安排，逃婚来恋综寻找真爱，方哥打听到消息来恋综和她上演真爱降临？”
“我居然在现实里真的看到了先婚后爱，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故事真是永不落伍！”程荀双手合十，向小说之神奉上自己的崇敬。
名场面，多来点。
我不介意做NPC的，阿门。
“嗯......嗯？”听到这里，原本还在点头的明琮，突然顿住。
明琮不追剧也不看小说，听着程荀的补充，越听越觉得有几分不对劲。
她逃他追？还插翅难飞？国内法律允许吗？
但按照词语意思来说，这样描述好像也没什么错。
俩人坐回原来位置，慢悠悠地开始享用刚上的主食和餐后甜点。
一致决定等下回小屋再打听后续。
而且看刚刚的镜头，方昱和季筱婷既没有牵手也没有拥抱。
相反，还站得远远的。
都够一个摄像老师搬着摄像机在他们之间来回扫动镜头了。
明琮还在回想刚刚程荀的话，不一会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：“你喜欢这种感情发展？”
现在大学生都开始先婚后爱了？本科就到法定年龄了？
见明琮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，程荀连忙打断他的脑洞：“虚构小说、电视剧这样写比较香，现实我只能接受有感情基础的婚姻。先婚后爱，万一对方是个人渣，离婚冷静期都够折腾的了。”
“离婚冷静期？”
听到一个新词，明琮努力快速咽下汉堡，疑惑地望向正在补口红的程荀。
“你刷视频的时候没看到嘛？”程荀没想到明琮居然没听过这个。
明琮低着头又想了想，还是乖乖摇头：“我不怎么玩社交媒体，没有时间。”
程荀这下才对明琮长居国外、不爱玩社交媒体有了实感。
中文流畅，基本不会语句里一定要夹几个单词，偶尔说到某个词卡壳，也能很快用中文转换过来。
没想到是却对一些网络用语这么陌生。
长着这张脸，在这么爱男的社交媒体随便发几张自拍和健身照，一定能收获大批粉丝。
真的很符合大众意义上“玩得花”模板。
结果接触后才发现，这人玩得确实“花”。
只是全花在了各种极限运动上，上次地铁上和她说了一路自己学滑雪的过程，还把训练视频一个个翻出来给她看。
程荀被迫认识了什么是单板什么是双板，还有大跳台和公园。
甚至她都快知道明琮读书时候的日程了：上课、滑雪训练、写代码、健身、做作业。
偶尔的空余时间还要留给跳伞、冲浪、攀岩。时不时还要和社团朋友讨论LGBT校园活动......
程荀还问过他：“只是爱好，为什么要像苦行僧一样？”
听到这个问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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