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. 第5章
周寻文下楼,看到白榆一扫之前的活人微死的状态,脚踩单车,穿了身白色运动服,脸上带着运动后的血色,看着怪健康的。
他下意识:“你这身体还敢骑车?”看白榆指了指旁边的单车,示意他也扫码,终于反应过来:“去哪啊?”
“看基地。”
“远吗?”
“城东。”
“这么远,我们为什么不打车过去?”
“节约用钱。”
周寻文:……?
解个约怎么搞得跟破产一样。
片刻后,两人来到一个年久失修、房门破烂生锈、草都快一米高的基地面前,周寻文终于知道白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。
他的声音瞬间拔高、像拉长的公鸭:“你TM花200万租这个破地方?!”
白榆淡定点头,“五年起租,包物业水电费。”
周寻文脑门突突疼,发现要骂的地方太多了,一时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骂起:“你……不是,你租这个来干嘛?就算要租你也找个好点的地方租吧?不对,等会儿,我被你气糊涂了,这个基地先放一边。白榆你脑子被门夹了?这么多战队邀请你,你闷不吭声租个破基地到底想干什么?!”
白榆想干嘛,其实已经很明显了。
他吹掉门板上的灰,用他那双打出过无数封神场面的手轻轻擦拭,平静得好像只是出了趟远门,“我准备建个战队。”
他的淡定并没有什么安抚作用,反而让周寻文瞬间炸了:“你脑袋被敲了?你知不知道建一个战队有多难?钱呢?选手呢?就算你真的建起来了,你能保证打出成绩吗?现在LPL有多卷你不是不知道,到时候你白榆只会成为整个电竞圈的笑话!我连热搜标题都给你想好了,就叫:昔日冠辅晚节不保……”
基地破烂得连个挡风板都没有,脚下坑坑洼洼,不断掉落烟头。
烟雾缭绕在周围,从窗口往外面望去根本看不到前路在哪里,身为烟头制造者的周寻文眉头紧锁,从踏进这里开始,就没有松开过,他本身不是个烟瘾特别大的人,但这件事确实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焦虑、不安。
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,“TUP给的条件还不够好吗?你加入他们明年肯定能进世界赛,再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。”
白榆还有心思开玩笑:“再拿一个十六强吗?”
他看周寻文没笑,两只眼睛跟刀子一样盯着他,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,“阿文,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陪我来H市的时候,你跟我说过什么吗?你说我想赌,你就陪我来赌,我们两个人卖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,才凑够来这里的火车票。”
周寻文当然记得。
当时白榆通过试训时有多喜悦,自己回家挨的打就有多毒。
他气得发笑,“我都不想说,追梦的是你,挨打的是我,你明知道我爸妈心疼你,舍不得你打职业,你还拉着我进坑。”
当时家里的情况太难了,白榆本来就是寄宿在他家,关系再好,终究不是亲生的父母,始终隔着一层。
但不得不说,白榆赌对了。
他帮家里度过了最难的那几年,还帮根本不是读书那块料的周寻文找到不错的工作,让他每年过年回家都有大把的牛皮可以吹。
周寻文有些感触,但还是恶狠狠的:“你不要以为你打感情牌,我就会同意你的决定。”
白榆笑了起来,“不是,我是想说你可以再相信我一次,我赌对了那么多次,这次应该运气也不会太差。”
周寻文又不是傻子,“这是赌不赌的问题吗?是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,还要给自己找罪受!当年我们是没有选择,只能一条道走下去,所幸的是那条道最后走通了,不然现在根本就没有你白榆!你不是赌,你是在冒险!”
白榆耐心跟他解释:“TUP从来都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,他们有自己的训练体系,教练话语权很高,我去那里很难发挥自己的作用,最重要的是他们双C跟SG一样都不够高,能进世界赛,但根本无法跟世界级的强队抗衡,我如果想进TUP,当时就不会离开SG了。”
周寻文的脑子没他灵光,但也知道其中利害:“你为什么非要再拿一个冠军?你已经是冠军辅助了,没有人能超过你的成就!你就好好打比赛,积攒流量,然后等退役安安静静地做你的主播不好吗?”
他说完后白榆很久没有吭声,周寻文看他垂着头,有些落寞,刚想安慰他,听到他轻声问:“你也觉得我只能到这里了吗?”
周寻文愣了一下,他想说不是,但话到了嘴边才惊觉,他的潜意识里和网上那些人一样,都觉得白榆不可能再起来了。
周围安静了下来,窗外的风愈发凛冽。
白榆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,只是看向窗外,单薄的身影里有藏不住的忧虑,“其实我也觉得我最多也就走到这里了,如果有像路晟那样足够优秀的新人出现,我想,我顺应天命退役也没什么不好,但现实是选手一个不如一个,赛区一直在走下坡路,这种感觉太煎熬了。”
“那天看完路晟的比赛后,我想了好多,如果当年我没有逼他走,LPL是不是会更好?但是也有一种可能,他留下来反而没有发展机会留,因为这片土壤已经没办法再培养好的选手了。”
“这些年流量横行,资本入场,不断营销造神,选手不敢操作,战队不敢换人,选手青黄不接、大盘萎靡不振,不做出改变的话,将来只会越来越难……”
周寻文不明白,“这和你建队有什么关系?”
白榆看向他,笑道:“有啊,僵局需要打破,我愿意做那个人。”
周寻文的眼前忽然没有再被局限于脚下,而是打开一片窗户,看到广袤的天地。
他被惊讶得张开了嘴,虽然已经认识白榆很多年了,但还是会被他超前的大局观所震撼到。
他望着白榆,久久不能回神,想抽一根烟,点了半天都没点上,终于从白榆的话里边回过神来,“你什么时候想好的?”
窗外的阳光正好,白榆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外面的景色,“想了很多年,不过做决定是在最近。说起来我还要谢谢SG给我这个机会,不然我不一定有这个破釜沉舟的勇气。那天看了路晟的比赛,我总是想起当年我们五个人都还在的时候,我以为我已经忘了那种感觉,但实际上还是那么清晰,仍旧会让我热血沸腾,我很怀念那个时候,不仅是因为我自己,还因为赛区的荣耀。”
周寻文一直以为白榆不在意,是将过去放下了,没想到反而在他的内心里酿成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。
他用力吸了口烟,“你让我捋捋。”
白榆没有让他非要认同自己,“你不用捋,我已经决定了,SG让我停赛的时候我就感觉到,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,现在机会终于来了。”
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绚烂,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,从窗外落到白榆的眼底,出乎意外地宁静。
他就这样在阳光下回头看向周寻文,像当年问他愿不愿意陪自己赌一次那样,“想清楚了吗?我还想等你帮我磨磨房东,价格能不能再降一降。”
微风徐徐,暖意正浓。
周寻文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他,相反,他就应该白榆最难的时候帮他一把。
他当即扔掉烟头,“我去跟他谈。”
没半小时,周寻文恼羞成怒地回来,“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两年都租不出去了,真TM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,又臭又硬!”
合同很快签署完毕,五年起租,没有反悔的余地。
再加上设备、装修、注册等等,白榆的资金掏得干干净净,外加周寻文入股的200万,并且队伍里除了白榆还没有一个正经选手。
朋友看完场地给出预算,非常真诚地告诉白榆:“你这点钱建不起来。”
白榆自己也清楚,无奈道:“就不能有那种人傻钱多的投资人突然拉我一把吗?”
旁边安装设备的周寻文笑他异想天开,刚想说“梦里有”,突然想到什么抬头:“哎,你别说,我还真想到一个!”
和白榆想象中的一样。
来人谦逊敦厚,笑起来很随和。
美中不足的是基地还在装修,全是半吊子工程,唯一能落脚的办公室捯饬了半天也就腾出两张椅子,还得找角度才能入坐。
白榆头一次这么尴尬,“不是约的咖啡馆吗?”
周寻文压低声音:“我约的下午咖啡馆见面,谁知道他这么等不及,非得要了地址上门,我也很绝望。”
这么着急?白榆落座,好奇地打量着对方:“请问先生怎么称呼?”
对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,长相还凑合,就是发福了,再好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像个暴发户,“鄙人姓赵,单名一个乾字,榆队可以称呼我老赵或者是老乾,我都可以的,我性格很随和,就喜欢你们这些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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