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3. 夜话
赵醒蹲坐下,铁甲叮当响,“罢了,还有力气走路么?”
言栀吃力扶着双膝起身,道:“可以,听将军安排便是。”
赵醒拉着孙澄音起来,后者靠着汀芒,嘘喘几口气,问:“继续走便是邕州,邕州大雪恐怕只会更甚,如此寒夜前行,恐怕凶多吉少。”
赵醒摇头道:“雪灾已然控制住了,不远处便是邕州城,祁府距离此处不过几里路,若再晚些,天亮雪淡,恐怕草原骑兵会有所察觉。”赵醒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他们个个是凶恶的狼,是鹰,眼神比中原人好上太多。”
孙澄音若有所思,看着一旁不开腔的言栀,等候他的后话。
“这儿离留州远吗?”言栀问。
“留州?”赵醒忖道:“不远,但也不近,留州动荡依旧,你是有什么打算?”
言栀转而看向孙澄音,道:“你的任务不过是护送我至夔州,往后,你是暂留于此,还是回到故园,又或者赶回裕都,皆由你自己做主,大可不必与我一路向北。”
孙澄音怔了片刻,旋即笑道:“我当是为何提留州......既是如此,公子便不必忧心小人的决定了,小人甘愿向北,即使是做一匹马,驮着公子过歧砂关,再大的风雪小人也甘之如饴。”
言栀借着赵醒铁甲飘闪清明的寒光,深深望了一眼孙澄音,眼神中并无感激,唯有不解。
“你何时得了这个忠仆?”赵醒笑问,喂汀芒吃粮。
言栀垂眸扫见苏迪雅,她正蜷缩着酣睡,诸事纷扰皆吵不醒她的梦。
言栀刻意放低声音道:“什么忠仆,他是马,他方才还说了。”
孙澄音低低的笑了,将苏迪雅抱在马背上,一切准备就绪,汀芒的眼再次恢复清明的光。
“想必祁归远如今已然烧好热汤,只等公子去尝尝他的手艺。”赵醒温和提醒道。
言栀颔首道:“将军,那便启程吧。”
关外冷飕飕的寒风织着苦行者的路,坍圮的牛棚与深埋雪地,只露出一根歪斜的旗杆的羊圈,言栀环视着周遭的一切,邕州的灾情传进裕都贵人们的耳朵时,还是刻意温柔了许多。
几里的长风为刃,将苏迪雅生生割痛睁开了眼,她偎抱着马首,问道:“哪、哪儿?”
言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盏昏黄的灯,道:“我们就去那。”
苏迪雅点点头,再次缩回马首后头。
“你是草原人,这儿是邕州,你想回家吗?”言栀放慢脚步,凑在苏迪雅的身边问。
苏迪雅远远眺望覆雪的山峰,摇首否定道:“不,不想回去,等,等他。”
“等谁?”言栀话音刚落,便想起了那个困在裕都地宫中,尚且不知吉凶的呼延臻,他望着苏迪雅,道:“好吧,我们快到了。”
他大抵是不太明白的,不太明白为何身边的他们都不愿意回家,言栀举头想看一眼悬挂夜空的婵娟,却也只看见飞舞疯卷的大雪。
“将马带去柴房,外头风雪这么大,不要一晚上它就会死。”赵醒提醒道,看了一眼孙澄音,“这般好的马,陪你从裕都到夔州,又过了歧砂关,感情当真是要比人还亲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孙澄音略笑笑,便随着下人去柴房。
赵醒摘下言栀的斗篷,抛给大梦初醒的苏迪雅,道:“侍女莫养懒了,你且随我去厅堂,剩下的事叫给他们来办便是。”
容不得言栀拒绝,他便被赵醒半拐着进了屋,门被风吹关了,祁归远正坐在桌前烫羊肉吃。
“可算来了?”祁归远只抬头,没工夫放筷子。
二人落座,圆桌不大,三人坐着不挤也不宽泛,言栀喝了口热腾腾的羊汤,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。
“说说吧,我走之后,裕都都发生了些什么。”赵醒端起碗舀汤。
言栀忍着饥饿,拨弄着汤匙,故作轻松道:“裕都每日都唱大戏,看你想听什么了。”
“将军在裕都布下天罗地网,什么好戏听不着啊?”祁归远笑道,给言栀添了一筷子肉。
赵醒此时也放下碗,笑道:“是啊,什么听不着,只不过这回不知怎的,还就真听落了一件,我是百思不得其解,这不就来问问言公子。”
更漏的微响犹如山羊的反刍,言栀的目光幽阒如夜,“将军所说是何事,不妨直说。”
祁归远此时在一旁笑着宽慰:“先喝汤,再吃肉,小公子是头一回来朔北,朔北皆是些五大三粗的匹夫,讲话不如池照那般软语絮絮,让人听着骨头先软。何必如此紧张,方坐下便要大动干戈?”
赵醒此时抬起酒杯,笑道:“我给公子赔不是。”
言栀却按住赵醒的手臂,盯着他的眼,道:“我配不上将军的酒,风雪大得冲人头脑,难免教人胡言乱语,但我既肯千里赴约,将军又何故不信?”
赵醒放下酒杯,讪笑道:“我又怎会不信你?”
言栀执起杯盏自罚,一饮而尽,欢畅淋漓,“将军想问的,事无巨细,我一一作答。”
赵醒鼓掌而笑,道:“好,好,那么这第一问,便是问那呼延臻,”赵醒陡然沉下声音,道:“此人何在?”
“地宫,酆都,将军再熟悉不过了。”言栀回答。
“他怎会在那?”赵醒愕道,汤匙跌回碗中。
言栀回答道:“呼延灼派刺客入京杀他,正好我任职刑部,这才与呼延臻做的交易,我送他入地宫,若他能收拢军心,有朝一日破土重生,草原大乱想必是指日可待。”
“若他没这个本事呢?”祁归远不由问道。
“那便让他死,”言栀目光灼灼,似能融雪,“他若没本事,便死在里头,我放他走时知会了谢闻枝,他一把火烧了刑部大牢,到时候养个身量相当的死侍自称为呼延臻,照样能够掀起风浪,为将军所用。”
“谢闻枝可是出了名的宠臣,他怎会答应你?”赵醒蹙起眉问。
言栀淡笑道:“将军有所不知,魏邤同他爹做交易,投毒杀了谢疏林。”
“竟有此事......”
祁归远提醒道:“将军方离开不久,探子的密报就来到府中,信还躺在书房的乌木匣子里。”
赵醒略略点头,道:“还有一事,你先前来信,托我寻求戚筠下落,说此人蹊跷可疑,又是发生何事?”
言栀轻蔑一笑,道:“妖道可恨,从近来看,便是他给魏邤的毒,杀了谢疏林。若从远观,他也曾同魏煦昭交易,只是不知交易所为何事,我这才书信给将军,望将军多留心。”
赵醒一时默了声。
“将军?”言栀疑道,心中发紧,“可是寻到他的下落了?”
“此人倒是不难找,只是若想同他见上一面,又是不太容易。”祁归远道,“你可知,现任的伊氏国国师,便是一个叫作戚筠的?”
言栀惊道:“国师?”
赵醒点头道:“呼延灼此人虽说狡诈,但也不算是个心有城府,不可莫测的,我十五岁上战场,第一个交手的便是他,对此人我再了解不过。今年他忽然崛起,一路杀到了乌尔图被拥戴为王,
【当前章节不完整……】
【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……】
【ydxs8.cc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