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8. 护身
外头的雪势渐收,细密的雪静谧飘落,宛如撒盐。
像渡真和永安江氏这般世家,要想力排众议,将当年的事迹重新翻出来剖白于天下,不知要面临多少困难。
叶清圆看着眼前两人,她们的面容略显憔悴苍白,可是眼中笑意却柔和且坚定,安静地注视着人的时候,有种足够颠覆一切,也宽宥一切的感觉。
恰在此时,院外匆匆脚步声传来,一名渡真子弟快步走至廊下,低声禀告道:“家主,那道封印阵法出了些问题。”
顾九枝淡声道:“被困在阵法当中的人如何了?”
“没有受伤,却神情恍惚,识海混乱,应当是受了阵法的影响。”那名子弟顿了一下,“阵法应该是被谢长生动过手脚,我们的人现在根本无法靠近。”
“嗯。”顾九枝顿了一下,却不见他有下文。
那名弟子站在廊下,也不知道这阵沉默代表着什么。他垂首道:“家主?”
顾九枝的指腹摩挲着杯盏,像是犹豫着什么,片刻后还是起身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
她将茶杯放在桌上,对叶清圆和江云初道:“二位先在此等候片刻,我去去就回。”
说罢,两人踏雪快步走出院门。堂中只剩下叶清圆和江云初。
叶清圆在她身旁坐下,瞧她脸色苍白,神情憔悴,不由担忧道:“云初姐姐,你还好吗?”
“嗯,还好。”江云初抬起眸,脸上有点浅淡的笑意,“清圆,你这段时日过得怎么样?和谢公子相处得好吗?”
“嗯。”叶清圆轻声道,“云初姐姐,怎么不见许大哥呢?”
“他还在永安。”江云初笑了笑,“我这次带人来呢,族中其实有许多长辈都持反对意见的,包括我的父亲。明竹性情温和,又很会安慰人,他留在永安,就是要安抚住族里的长辈们。”
叶清圆眼睫轻颤:“即使在金璧城打伤你们的人正是谢氏族人谢长生,你们也依旧坚持将这件事做下去吗?”
江云初温和地望着她,伸手替她将一缕碎发挽至耳后,笑道:“就像你明知谢尽芜与谢长生暗中有接触,甚至可能密谋伤害我们。你也依旧坚定地选择了他,不是吗?”
叶清圆眼中露出惊讶之意。
“因为你我都知道,错不在他们,而在我们。”
江云初笑道:“我是江氏家主,在渡真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之下求生,有许多事我亦是无奈。可是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、这场仇恨延续到今日就该收场了,我们选择妥协,选择蒙住眼睛已经不妥,却不可以让我们的后辈也活在是非颠倒之中。前辈们忍气吞声自是有他们的考虑,可到了今日,连我们也要一直躲在后面不出声吗?”
“清圆,人生在世,有所为,亦有所不为。纵使要遭受世人的唾骂、族中长辈的指责又如何?我江云初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没经历过,难道还怕承担责任吗?”
她的眸中又现出那般柔和且坚定的光芒,恰如那晚在初阳镇半山的妖宅中,她踩着满地的清辉与火光走来,发髻银簪清亮如水。
叶清圆久久凝望着她,轻声笑道:“云初姐姐,你一点都没有变。”
江云初挑眉道:“哦?我瞧你倒是变了许多。从前还有些病殃殃的模样,如今看来个子高了,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。怎么,难道谢公子做的饭特别好吃吗?”
“特别好吃。”叶清圆笑道,“改天我们一起尝尝嘛。”
江云初含笑看她,良久后才道:“清圆,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廊外冷风吹过,江云初受不住地轻咳起来,抬手倒了杯热茶,喝了几口:“其实最初见到你的时候,我和明竹都认为你是小孩子心性,头脑一热才要跟着我们的。”
“还记得在青蔓镇的时候吗?我为了历练你,派你去一个长满了妖藤的地方。”
叶清圆点点头。
“那是我和明竹一起想的主意,就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,趁早回去初阳镇,不要再参与我们的行程。”江云初坦诚道,“说得难听一些,我们都希望你会失败。”
“可是你成功了,在无人援手的情况下。”
叶清圆笑:“你们很意外吧?”
“嗯,也有些失望。”江云初轻声道,“我们还是不太想带你一起,毕竟……那时我们已经在暗中调查谢尽芜的身世,不方便有其他人参与进来。”
“调查他?”
“对。”江云初承认,“明竹与谢尽芜相识已有两三年的时间,他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个问题,只知晓谢尽芜曾是希夷殿的二殿主。而且谢尽芜他向来孤身来往,沉默寡言,明竹其实也并不太了解他。”
“直到有一次,我族中有位长辈无意间见到了谢尽芜,竟惊骇得险些当场昏倒过去。”
叶清圆淡声道:“他曾经参与追杀谢尽芜。”
江云初闭了闭眼:“是。大概十四年前,在那处避世的草庐中,那位长辈亲眼看着青松提剑割舌,才放心地离开。将要出门之际,他见到了归家的谢尽芜。”
“所以我才会心生疑惑,反复询问族中长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就这样慢慢追查,终于查到了渡真世家,查到顾九枝,查到了冽雪山谷。”
江云初抬眼道:“我们都知晓与谢尽芜之间必定有场决断,只希望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。清圆,有你待在谢尽芜的身边,恰好可以拖住他的脚步。”
“也幸好,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,谢尽芜对你并没有……很大的恶意。”
她这话说得勉强,实则也有些心虚。
叶清圆回忆一瞬,不禁讶异。那时的谢尽芜对她的好感值还很低,甚至对她心生防备与敌意。而江云初就这么放心地让叶清圆与他独自相处,去探查金璧城的槐妖。
“你们就不怕他一时兴起,杀了我吗?”
江云初垂下眼睫:“若是活着,是你命大。若是死了,也是你命当如此。谢尽芜虽性情冷漠,防备心重,可也并非滥杀之人,我想,他应该不会为了本命珠而去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。”
她的措辞都是些没把握的词,显然,江云初那时候也没法保证叶清圆的生命安危,却依旧坚定地将她推到了谢尽芜的身旁。
如此心狠,如此坦诚。
叶清圆暗暗佩服,看来她的云初姐姐还真是个干大事的人。
良久,江云初轻声道:“清圆,你记恨我么?”
“不会啊,”叶清圆不以为意地笑道,“这一路上你也照顾我许多啊,君子论迹不论心,云初姐姐。而且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。”
江云初凝视她一阵,见她笑意诚挚,并无怨恨责怪之意,终于是如释重负地笑了:“清圆,你能这样想,我特别开心。”
她一开始还惴惴不安,担忧叶清圆会伤心,会生气,会质问她,甚至会因此而与她老死不相往来。可此刻看来,叶清圆不仅没有生气,反而眉眼间始终萦绕着从容与柔和。
叶清圆握住她的手,轻笑道:“云初姐姐,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就好了?就还像以前那样。”
她的笑容愈发明媚漂亮,笑时仿佛有光点跳跃在她的眼角眉梢。
这是由心而生的善意与灵动。爱人如养花,须得用心滋润。叶清圆此时的模样已经与初阳镇时大相径庭,显然她在这些时日里生活得确实很好。
话音落下,江云初还来不及回答,“咣!”的一声,院门忽地被一股大力轰开。
满地细雪被气浪鼓动,遮人耳目。两息后,稠密的雪幕落下,眼前景象重归清明。
院门口却站着一名身形修长之人,白袍高冠,臂挽拂尘,正是云山。
云山扬眉怒目,大步走来,冷声道:“喂,你究竟是那谢氏余孽的什么人?”
叶清圆听不得他这种血口喷人的话,忍不住蹙眉,正要开口反击。江云初却抬手将她护在身后,上前一步,高声道:“云山长老,你的嘴巴也放干净些。”
云山冷笑,却连半点眼神都不给她:“什么时候也轮到江氏的人对我出言不敬了?”
江云初嘲讽道:“哦,那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心性残忍的刽子手来此大放厥词了?”
云山脸色青红交错,怒道:“你!”
江云初挑眉:“我什么?”
“我不和你一般见识!”云山怒而拂袖,转而对叶清圆道,“我不管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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